庄梦羽道：“我倒是想问问掌柜的，若这幅画是卫夫子的真迹，上面盖得印如何能是‘青斋居士’？”
“卫夫子晚年结庐于深山，这才自称‘青斋居士’。然而这时候的卫夫子两眼早已患病，视物尚且困难，又如何作画？”
“这……！”
四宝斋的掌柜的本就是个附庸风雅之辈，他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。对于卫夫子的生平四宝斋的掌柜的只是一知半解，反倒是不如为欧阳润玉拼好了那本被撕碎的棋谱孤本，又听欧阳润玉说了卫夫子生平的庄梦羽。
“卫夫子乃大师……！说、说不定他双目不能视物也能作画呢！？”
又不是贝多芬，听力下降还能写《命运交响曲》！压抑着翻白眼的冲动，庄梦羽道：“那更是奇怪了。”
“卫夫子晚年因感慨自己命运多舛，字体逐渐从柳体改为狂草。既然这画上盖印‘青斋居士’，题字又如何是柳体而非狂草？”
庄梦羽此话一出，大堂里坐着的的各学舍学馆的学生们皆是一惊。从楼上雅座上下来的太学生们连忙上前，想去查看那幅“踏雪寻梅”。
外面围观四宝斋内冲突路人不少，先前被赶出四宝斋的寒门士子们更是你看我我看你。彼此的眼睛里都写着：“这怎么会！”
“你四宝斋的松烟墨从来都不是纯正的松烟墨。根据价格松烟墨只占到一到七成。最好的当然是这十两纹银一块，含七成松烟墨的‘松烟墨’。最差的嘛……就是那二两纹银只加了一成松烟墨墨渣的‘松烟墨’。”
笑看着抖如筛糠的四宝斋掌柜的，庄梦羽问：“今日送我府上的松烟墨就是那七成的，我不过用了片刻就觉着不对。方才我一进门，一眼就看出你家宣纸也与这松烟墨一般炮制。你还有什么话要说？”
掌柜的没想到自己干的勾当会被人当场识破，干脆抵死不认：“夫人何以含血喷人！？即便今日送到您府上的松烟墨有问题，又怎么知道不是今日送松烟墨到夫人府上的人擅自调换了松烟墨，昧下了那三分松烟墨！”
有些人就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透。庄梦羽笑笑，对珍珠一扬下巴。珍珠立刻意会，向着一旁的太学生道：“这位公子，您所用的松烟墨是否是在这四宝斋买的？若不是，可否让给我家夫人？我家夫人必有重谢。”
这位太学生腰上挂着和田玉玉佩，玉佩的系带上还以绿松石做了装饰。他见珍珠过来，拱手回礼道：“重谢就不必了，夫人有用，拿小子的松烟墨去就是。”
随后这位太学生叫来自己的书童，让书童呈上了松烟墨。
隔着人群，庄梦羽向着这位太学生点头以表感谢，这位太学生亦欣然回礼。
“珍珠，你且让人多拿几个缸子装些水来。再将这块松烟墨还有四宝斋里其他的‘松烟墨’同时放到不同的缸子里去。”
“是，夫人！”
珍珠一动四宝斋的伙计们就拦着她不想让她取墨。见四宝斋的人连韶华公府的人都敢动，金戈大步上前，沉着声音就是一吼：“让开！”
被金戈吓得心胆俱寒，四宝斋的伙计们这下子终于老实了。
墨块入水，瞬间晕染出一片片如烟如雾的黑来。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全部停留在了水缸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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